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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年少时的向往

第八章年少时的向往

纳西尔从小就向往所多玛,好奇大人口中的王都到底是什么样子。对于未知的事物,人们要么抱持恐惧,要么抱持好奇;一旦人们感到好奇,就会开始渴望了解。于是凡是曾经在王都所多玛呆过一段时间的人,纳西尔都会死缠烂打的要他们向自己讲述所多玛,其中外乡人阿卡迪亚就说——

“……那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方,由魔法和机械的力量构建、组成和守护,比乌巴内斯先进了一百年。它在长达千年的古老岁月中经历了五次火山喷发的洗礼,却依然踩着五座灰烬般的遗迹伫立于这块大陆上。不过……比不上我的故乡帝都。所罗玛璀璨得像是人国,而帝都完美得像是天国。”

纳西尔没有为这点争辨,毕竟在他的心中他的故乡乌巴内斯也同样是世上最美,但他注意到即使是外表平和温顺、其实心高气傲的阿卡迪亚也认可所多玛的璀璨,足以证明所多玛有多么的繁华。

于是来到王都的第二天刚刚破晓,一宿没睡的纳西尔便等不及的去拉依箩、埃拉、蒲太,奥力斯去游览王都,为此其他人都不太舒服,尤其是依箩。

依箩最享受在天刚刚亮的清晨里,自然而然的睡到自然醒。甚至连她家的邻居都知道,在她起床之前,她的房间周围最好不要发出任何声音。纳西尔其实也知道她的这个习惯,只是并没有放在心上,常常忘记,所以对天刚亮就来吵自己的纳西尔,依箩随手就是一个风魔法把他吹到了宿舍前的喷泉里,为他免费洗了个澡,最后还是看在埃拉的面子上,依箩才勉为其难的起了床。随后的一上午,他们几乎疯狂地逛遍了整座王都所有的繁华地点。纳西尔最开始还担心没有休息好的依箩会不会累到,可是很快地,他发现他错了。因为昨天晚上与埃拉和室友们秉烛夜谈到半夜,依箩确实没有休息好,精神也不太好,可是一遇到逛街这种事情她就好象变了一个人一样。无论是精神上还是体力上都好得出奇。到最后,纳西尔发现开始有些崩溃的居然是他和奥力斯。

平时,纳西尔一般都不太喜欢逛街。偶尔和埃拉出去也是随便地走几个地方我就不动弹了。埃拉总是为了迁就他便也就当时停止、回家了。可是今天不一样,由于纳西尔主动拉她们游览王都,所以依箩可以打着光明张大的旗号让纳西尔们陪她逛街。这下子可终于发挥了她女人的天性。

直到中午,他们基本上没有坐下来的时候,一个连着一个的物品摊位几乎把纳西尔的眼睛都看花了。再到后来,也不知道是他带着腿动,还是腿带着他动,更可怕的是依箩看了看自己购买的东西居然才有十几包,问埃拉,她怎么才买这么点东西的时候,埃拉居然回答或许是因为依箩你只逛了一个上午吧。于是依箩眨着星光灿烂的大眼睛看着双腿打颤的纳西尔和奥力斯,充满着怜悯的目光说,你们俩真应该向蒲太看齐,才一个上午而已,看人家,脸不红、气不喘,腿直得像柱子,而你们俩,看看,满头大汗、腿抖得像什么啊?

对此奥力斯和纳西尔不禁感到脸红,于是赌气似的跟浦太一起陪着依箩和埃拉逛到了夜幕降临,才拖着一双酸麻胀痛欲断的腿回到宿舍,歇息了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三个室友还以为他们是干了什么呢。

“奥力斯,依箩的那句话……是不是叫激将法啊?”

“你说呢?”

奥力斯颤抖着上噘嘴唇,但那副轻蔑鄙夷的神态看着有股莫名的喜感。

蒲太从小就话少人闷又阴郁,不讨人喜欢,在乌巴内斯,除了埃拉以外,就连作为童年玩伴的纳西尔和奥力斯都不亲近他,所以他也只亲近埃拉,整天都远远地跟在埃拉后面,而且距离越来越近,渐渐地,同龄孩子们都开始叫蒲太‘埃拉姐姐的小尾巴’。依箩和埃拉交好后经常拉着埃拉出去逛街,而蒲太就走在他们后面帮忙拿东西,该说习惯成自然吗,如今的浦太陪女孩子已经驾轻就熟,在纳西尔和奥力斯躺在床上按揉几乎不属于自己的腿时,他竟然练起了一字马,然后开始日常活动——铁杵磨针。

不过不得不说,所多玛确实是另外一个世界,一辈子活在乌巴内斯的人恐怕永远无法想像王都的辉煌。那是人类用自己的双手铸造给后世子孙的明珠。

王都所多玛近似圆形,厚重而陡峭的城墙就像山崖一样环绕城市,骨骼般的铁架支撑着它,百座大门每座都被铁闸、厚重的大门和武装守卫守护着,古老的魔法符咒镶嵌在城墙的基座上,同样古老的魔法穹顶笼罩整座城市,美如一件艺术品却能将一切敌人与危险阻挡在外。穹顶之下是大理石和花岗岩,钢铁与木头修造的城市,星罗棋布着住宅,树木,谷仓,石头仓库,木制旅馆,商业会所,酒馆,墓地和妓院。城东近海湾处,还有一个鱼市和上百座码头的港口,可惜自三百年前大漩涡出现时就已废弃。但令纳西尔失望的是王都内部远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美丽,相比其他城市,所多玛显得非常脏乱而且难看。城市中垃圾散发的臭气甚至能在城墙外面闻到。但位于城市居民区西部的王家龙堡却如诗如画的伫立于雾失河畔,俯瞰整个河湾。大理石墙壁的圣阳大教堂和它的七座水晶塔也都竖立在城市东市的中部。

在城市西部巍峨的帕顿山脉也不只是一座普通的山脉,它体内流淌着的是滚烫的岩浆。历史上,帕顿山脉的七座山峰都曾经多次喷发,喷发出的黑烟与灰尘遮蔽天空,一团团的岩浆包裹着火山灰如同陨石般坠落,几度将山下的王都掩埋,对居住在此的人民和城市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害!

不过帕顿山脉火山的上一次喷发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在纳西尔这代人中差不多已经被遗忘。除了时不时从地底传来的阵阵地鸣和帕顿山脉周围好几里的地面上留下的好几层厚的岩浆的沉淀证明帕顿山脉确曾挥洒过烟尘与岩浆,这些火山已与普通山脉无异。

如今的所多玛已是第六次重建,在底下厚厚的地层里还存在着五座旧城的废墟,有些地方城墙底部的石头开裂而褪色,不时会溢出满含硫磺气味的热浪。宽达五十米国王大道从王都的国王门向西南延伸而去。道路西边是崎岖的灰岩丘陵,矮丘顶高耸着一座座守望台,其终点处布满由橡树、常青树和黑荆棘,看起来与王都同样古老的森林,每到夜晚,森林里会传来狼群此起彼落的嚎叫,有时甚至让人觉得狼群就在不远处。东边则地势低缓,平坦旷野向南方无限伸展,直至极目尽头。石桥跨越汹涌的狭窄激流,农场围绕石墙木梁的聚落。

因为南方与恒甸战事不断吃紧,元老院命令各地诸侯派出军队到王都集结,再支援前线,于是一支支军队先后抵达王都并在城市南部扎营。

在半夜,又有一支由三百骑兵和两千步兵组成的军队抵达了所多玛。因为夜色都市守卫队没有发现他们头顶飞扬着以漆黑夜色为底的白鹰旗帜,就苍促的敲响了警钟,不一会儿,层层叠叠的声浪袭卷整座城市。于是第二天不少守卫队的士兵被上司一顿臭骂。

接下来几天又有几支同样规模的军队先后抵达,使得王都的屋宇人满为患、挤得水泄不通,连出行都很不方便。但纳西尔对此却很感兴趣,每天早上都去看市集广场上的摩肩接踵和巷道印满车辙马蹄的景况,有时跟兵士在街上偶遇,还会一起赌骰子、聊天。

因为他们有很多情报,比如前线战事再次失利,卡尔王子战死,莫洛亚王子身受重伤,元老院打算将军队指挥权交给三十二王子巴尔卡,还说有元老提议召回远在北方忽蒙的首相雨川邱,还有人说在外旅行的军务大臣乐羊公爵正在返国途中,甚至还有人说已经十年未出现在人前的巴巴罗萨国王要亲自领兵出征,还说王弟培洛斯柯达从灰色寒境找来一个女祭司等等。

可这其中又有多少属实?经过昨天的休整,今天圣艾尔亚斯学院正式开学,对于纳西尔、奥力斯、依箩、埃拉、浦太这些新生来说面对的则是入学教育。

纳西尔原本是打算叫上隔壁寝室的王尔德一同去的,可纳西尔去的时候,王尔德的室友说王尔德昨天一天都不见踪影,晚上也没有回来。于是只有纳西尔他们自己去了,他们跟寝室里的室友还不是太熟,室友们好像也不太想跟他们熟。

纳西尔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经过梳洗后,三人去吃早餐,早餐对纳西尔和浦太来说非常丰盛,一杯牛奶、一个鸡蛋,还有一个白面包,吃完后浦太很满足。

他们的家乡乌巴内斯是摩登施王国第五大城市,但贫富差距非常大,除开侯爵和子爵的奥力斯和依箩家不谈,纳西尔和埃拉祖上是贵族、所以才有属于自己的姓氏,只不过现在都是平民,说得好听点就是落魄贵族,但还算是温饱不愁。而浦太就是浦太,他家世世代代都是平民或者奴隶,所以他没有自己的姓氏。他的母亲为了生他的小妹早死,父亲借酒消愁却酗酒而死,剩下浦太和两个弟弟一个妹妹,靠着东家一片柴、西家一碗饭长大。

小时候纳西尔最讨厌的就是浦太,因为每次家里有好吃的,父亲都会让纳西尔去把浦太和他的弟妹们叫来。有一天纳西尔实在忍无可忍的质问父亲浦太他们是不是父亲的私生子,结果父母都黑着脸说,对!他们就是你的兄弟姐妹!纳西尔转过头就和奥力斯等二三十个人把浦太和埃拉丢到河里去了——因为埃拉阻止他们——回家之后父亲把他的腿打断了,奥力斯则被罚跪了好几天。很长一段时间,浦太都是大家的眼中钉、肉中针,很少有人待见他。因为大人们虽然有的不想养他,但周围人都养他,为他出钱出物,自己不出,难免惹人非议,觉得很没面子,但给得太好又会心疼,所以像鸡蛋这种东西只有在浦太生病的时候才能吃到;至于牛奶,纳西尔只知道只要有自己一杯牛奶,浦太就喝得到牛奶。所以这顿早餐对浦太来说十分丰盛。

不过意外的是奥力斯居然把早点吃完了。纳西尔原本以为奥力斯会留剩下,毕竟对于奥力斯这个大少爷来说,这顿早饭不够格。这也不能说纳西尔对奥力斯有偏见,只是这顿早饭对奥力斯而言,确实简陋,但他忽略了奥力斯并不是不可以接受这顿“简陋的”早餐。

吃完早饭之后,纳西尔、奥力斯、浦太和依箩、埃拉集合之后到礼堂集中。

礼堂是那种阶梯教室,越往下越低,目测可用容纳一千多人,纳西尔们进入礼堂的时候,礼堂里已经来了七八百人了,这个时候纳西尔们才突然想起来——座位是要抢的!而他们五个都把这事给忘了,现在看来至少前排是不可能了,只能往后面坐了。

“咦,奥力斯,你的手怎么了?”

细心的埃拉注意到奥力斯的右手衣袖下有着白色绑带,纳西尔这才发现奥力斯手似乎受伤了,难怪奥力斯吃早饭的时候,右手有一些不便的样子。

“没事,就是一些小擦伤。”奥力斯不当一回事的笑了笑,活动了一下右手。但感觉他有点勉强。

“你可真是不小心,以后还是注意点哦~”依箩捧起奥力斯受伤的右手怜悯的摸了摸。

“嗯,抱歉让你担心了。”

这时,纳西尔的移动终端响了一下,有人给他发了条短信,纳西尔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移动终端还是响声状态,纳西尔赶紧把移动终端调静音模式。

纳西尔打开移动终端后发现……

看完短信之后,因为忘记了抢位子,所以没前排的纳西尔只能默默的低下头,不去看那些抢走了前排而沾沾自喜的人。

“大家……”纳西尔缓缓开口,“想不想坐前排座位?”

“说什么废话!你能不能不要问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

奥力斯跟纳西尔历来不合,果然是不放过任何嘲讽纳西尔的机会。对此,依箩、埃拉和浦太早已习以为常,也没打算制止,反正他们吵两下就好了。

“我不是在说废话,我只是单纯的问下大家要不要坐前面。”纳西尔撩了撩长长的额发,把移动终端收起来。

“呵呵。说的好像你能让大家坐前面似的……”奥力斯看了眼几乎坐满的前排,虽然还剩下几个空位,但一看就知道那是位子已经被人帮抢,只是还没来而且。

对于一脸不屑的上噘起嘴唇的奥力斯,纳西尔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像是在盘算着什么,见此,奥力斯更加不屑的笑了笑。

见到他这幅样子,纳西尔知道,鱼上钩了。

“看来你是觉得我不行咯?”

“别误会,我并不是瞧不起你……”奥力斯上噘起嘴唇,挑衅地用左手拍了拍纳西尔的肩膀,他用的力很大,拍得纳西尔身体有些抖,“我也只是单纯的看不出……你哪里行?”

“奥力斯!”

埃拉担心奥力斯伤害纳西尔,所以赶紧出声制止。奥力斯看了她一眼,吐了口气,装着拍了拍纳西尔肩膀上的灰,凑到纳西尔耳边小声说了什么,纳西尔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丝阴谋得呈的笑容。

“……埃拉,你别担心,其实我只是在跟纳西尔交流交流而已。”奥力斯微笑着放开纳西尔。

“所以,我该为大家做什么吗?”

纳西尔撩了撩额发,装模作样的整了整自己的衣领,整个人显得很有气势,这让依箩有点觉得刚才不应该阻止奥力斯的,看纳西尔还得不得瑟得起来。

“呵~请开始你的表演。”

奥力斯嘴角挂着微笑,很绅士的侧身,向着前排平举起手,示意纳西尔过去。纳西尔明白奥力斯的意思,他分明是在说:我看着你演戏,看着你装比,我安安静静的站在旁边不打扰,我看你装比看你飞,我看你能如何?看你能咋办?

哈哈哈哈哈……

好浪啊!

看到奥力斯这样,纳西尔心里都要笑开花了,他就喜欢浪的家伙。

既然人家主动要求,那我也别客气了。

纳西尔大手一挥,很潇洒的迈步走。

片刻之后,沦到奥力斯震惊了。因为他昨天听说的纳西尔新交的一个叫王尔德的朋友竟然帮纳西尔抢了座位,而且一下就是抢了五个。再联想一下刚才的短信和纳西尔先前的表现,奥力斯才醒觉,刚才纳西尔收到的短信应该是王尔德发的短信,告诉他自己帮他抢了座位,而纳西尔就利用这故意给奥力斯设了套、挖了坑,等着他跳,而奥力斯……还真跳了下去。

奥力斯为此咬牙切齿,决定下次绝对要找机会还回来,因为依箩在旁边就像看喜剧一样捂着嘴巴笑个不停,开始一头雾水的王尔德经纳西尔一解释也抱着肚子、指着奥力斯大笑起来,浦太则完全无视这边,一脸阴郁的安安静静的坐在座位,仿佛遗世独立,只有埃拉一脸严肃的责备了纳西尔几句,纳西尔——说下次再也不敢了。

总之,奥力斯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如果纳西尔只是坑他,那还没什么,毕竟纳西尔跟他作对了好多年,互相伤害什么的已是家常便饭,但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出丑,还被自己喜欢的人嘲笑,就是奥力斯不能忍让的了!还好埃拉狠狠地拧了几下纳西尔的腰,疼得纳西尔掉起了眼泪,算是帮奥力斯稍微出了点气,但他还是决定要找机会把这笔帐还回来。

瞬间,一大片黑色情绪在奥力斯的内心深处如花朵一般啪地盛开了。他无法再忍受跟纳西尔坐在一块,站起来,闷着头直接转身离开,小孩子赌气似的坐到了最后面,埃拉追上去,怎么劝也劝不下,对此埃拉和依箩也只能无奈的苦笑。偏偏纳西尔因为调戏了一次奥力斯,心情那叫个好,嘴上都笑开了花。

浦太默默地看了让纳西尔坐在自己旁边的王尔德一眼,眼眸漆黑如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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